国学历来有“新学”和“旧学”之分别,这是由国学的定义而产生的。狭义的国学指的是“中国固有之学问”,其学问始于诸子百家,立足于先秦典籍。广义的国学经典国学初级,或者说是“大国学”,泛指传统文化,包含从古至今的方方面面。“国学”区别与“西学”,在于两点:一是原创,二是首发。其学说由华夏先哲首先发现、首先总结成学问、首先梳理成经典,而后世之学问均是在此基础上的发展与改进。
大国学概念有利于传统文化的传承,国学的概念有利益传统学问的精进,各有侧重。就学问而言,一般说的都是狭义的国学,其学习方式以读经为主。就“读经”而言,出现了产生了新旧国学之分野,取决于对“传统小学”的依赖程度,旧学遵循小学功夫,先从文字的“形音义”着手,继而校勘、训诂、明句读、知注疏,而后出经入史,明事知理。新文化运动之后,普遍觉得这一套功夫很不合时宜,事倍功半跟不上新时代的节奏,尤其是科举制废除之后,传统小学正是告一段落。
改革开放之后,伴随着经济发展和世界对话,传统文化也重新被重视起来,海峡两岸先后掀起“国学热”浪潮。在国学复兴运动中,不免有“曲解经典、断章取义、穿凿附会”等乱象丛生,传统小学又一次为人们所重视。传统文化是中国面向世界独一无二的名片,而传统小学则是解释名片涵义的具体方法。
国学之中有易学、道学、儒学,其根都深植于经学之中。经学有先秦诸子及其弟子所著作,历经天灾人祸数传承至今十不存一,实际上汉人已经读不懂诸子学了,于是作“注”来解释,以叙述作者本义为主的著作叫做《传》,以学者笔记观点抒发为主的著作叫做《笺》。到了隋唐之际,唐人连汉人的注释都看不懂了,于是开始作《疏》,疏通注解的意思,也叫做《正义》。宋人索性把“注”和“疏”合在一起刊印,叫做《注疏》《集注》等。于是先秦经典就这样“代代相传”,到了今人手里。清人看前人所说,不乏意见相左之处,且各有道理,到底谁对谁错呢?于是兴起了考据之学,此处暂时不谈。
且说经典传承至今,先后经历了口传心授,手写脑记,文字经历了大篆、小篆、汉隶、魏晋草书、唐楷等字形字体的变迁,书写工具经历了刻简、笔抄、印刷等过程。脱衍讹误不可避免的便发生了,还有不少文字伴随着改朝换代,避君主名讳一改再改。这些客观的实施,对今人解读经典造成了不可避免的障碍。
故此,现在讨论的“小学功夫”是本于经典解读这一目的,立足于传统学问之方法,而改进之小学。不同于西周官办小学之六甲六书,也不同于晚清私塾中摇头晃脑诵读法。其简要如下:
校勘第一,首先是收集传世之版本,途径有三:一是古代有“盛世修书”的传统,历来修书对传统经典均有辑录;二是出土文献,随着考古发现,使得先秦楚汉时的经典得以出土面世;三是他人引用,后人著书对前人词句的引用。再者是对各种版本差别异同进行梳理,最后采用校勘之法,补脱去衍,校正讹误。
训诂第二,原文校订出来之后,有的字不认识,有的字不知道什么意思。于是需要从字形、字音、字义三个方面进行训诂。《说文解字》:“训,说教也。”段注:“‘说教’者,说释而教之”;“诂,训故言也。从言,古声。”段注:“训故言者,说释故言以教人,是之谓诂。”就是通俗的话去解释某个字的字义。
章句第三,字都认识了,字义也列出出来了,还是读不通啊?这得从古书说起,最早的书甲骨文,写不了几个字,也就不需要标点符号。后来开始流行“诗经体”四字一句,也不需要标点。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开始有了成段、成篇、成章的文章出现,也就开始有了简单的分句、分章符号。但是抄书的人他不会全抄,尤其是帛书金贵,通篇数千字只有寥寥几个标点。于是一句话哪里停?哪里顿?就成后人读经的障碍了,句读之学便是专门解决这个问题。还有一种情况是,前人修书对篇幅、章节有所调整。比如《道德经上下篇》改成了《道德经八十一章》且前后顺序有调整,《礼记·大学》改变成了《大学章句》。诸如此类,便有了“离章、断句”的需求,章句之学便是对古籍分章分段和语句停顿的学问。
注疏第四,注是前人对古籍原典的注解,疏是后人对前人注解的疏通。相比较而言,儒家比道家更重视前人的注疏,凡立文章,除了引经据典之外,还需要引注就疏的发表见解。明代文人最惨,官方直接规定了科举考试不允许在朱熹注解之外发挥。今人读经典,注疏权当参考,碰上读不通的章句,不妨看看古人是如何解释的。
释义第五,先校勘正误才使得有书可读,再训诂文本做到识文断字,接着分章分句使章句通顺,如果读不通的话再参考前人注疏。这是传统小学的基本功夫,也是国学之中被称之为“旧学”的治学方法。“新学”觉得这样作太麻烦了,于是直接跳过前四个步骤,直接对文本进行解读释义。因为缺乏基本功夫,常常因望文生义而疏误百出经典国学初级,更有结合西方哲学、近现代物理学来解释传统经典的。
新学旧学的目的都是“解读经典”,只是再“方法上”意见不同。因志同道合而术用各异,新旧之国学并非是对立存在的,而是各有操守,互相取长补短。旧学引入了“世界观、价值观、方法论”的概念对经典核心进行系统诠释,新学参考校勘训诂考据之成果对所持学说进行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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