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燕子 | 王桂田》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这是我们小时候唱的一首儿歌，歌里说的是，秋天飞去南方过冬的燕子，到了春天便又会飞了回来。

燕子和喜鹊，虽同属吉祥鸟，但个头和习性脾气，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燕子的个头要比喜鹊小多了，颜色，也不是喜鹊那样的黑白分明色，而是黑中泛点绿，白中带点微红色。高傲的尾巴，就更是大相径庭了，喜鹊的尾巴很长很长，都长得，给你一种极为夸张的感觉，而燕子的尾巴，两边虽是很长，但中间却是凹进去的，这就形成了它们自己独有的样式，“燕尾”。

喜鹊是在大树上筑巢的，而燕子是在人们的屋檐下或是房梁上垒窝的，之所以在这里选址，是因为可利用房梁或屋檐为依托，它们那半圆形的窝，就只要垒出一面就行了。

燕子，实行的也还是一夫一妻制，那窝，是要夫妻俩一同衔泥来垒的，由于工程浩大，那俩“夫妻燕子，”都要来来回回，衔来一两千口的泥巴，才能把这家“料理好”。这样，那窝，也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垒完成的了，所以，那一对“燕子夫妻”把窝垒好后，那个头，看上去都要比以前更小了。

燕子的窝，因为是垒在屋里或是屋檐下的，不用担心风吹雨淋，故而那半圆形的窝，开口便是斜向上方的了。

燕子的窝，也不是纯泥巴垒出来的，而是里面还掺杂有成条的细草，这细草的作用，就是人们盖房子时的钢筋了，在里面起着连接加固的作用。衔来的泥巴，也是要经燕子唾液沁润的，这样，粘性也便会增大了，等那窝风干了后，也就十分坚固结实了，尽管这一个窝里，都会有四五只小燕子挤在里面，但那窝也会稳如泰山，并且也还是许多年后，都不会松散垮掉的。

传说“燕子不进苦寒之门”，所以，有这样的传说在，那时人们就十分喜欢燕子来自己家里筑巢了，也都是在力所能及地给燕子们的筑巢，提供方便了，若是房门是密闭的，为了燕子进出方便，外出干农活时，还会特意把房门敞开，方便燕子们来来往往，更是还会喜滋滋地在人们面前宣扬，“我们家有燕子垒窝了”，因为那时习俗认为，有燕子筑巢的家，就预示着你家，财源广进，兴旺发达。

又因为梦见救水生小动物，有了这种传说在这里，所以那时，尽管十来岁的我们特别捣蛋顽皮，十分喜欢掏鸟窝，养小鸟，也是不敢打小燕子们的主意，因为燕子们的声誉实在是太好了，大人们都是对它们保护有加的，这样，我们也就是十分听话的不敢对燕子们出手了，不敢再去骚扰那些燕子们的“子女了”，但家养的猫儿们，可是不会相信这一套的，看到肥嘟嘟的小燕子出生后，便会馋涎欲滴地死瞅着那燕窝在看，这时，大人们还会让我们用树枝把那馋猫打跑，并且还是发现它瞅燕窝了时，便就打它们一次，让它们再也不敢有加害小燕子的这种歪心思存在的。

燕子的生活习性也是十分高雅的，它们的主要食物是蚊子苍蝇飞蛾这些小昆虫，所以，那燕子便也又叫“益鸟”，就是苍蝇蚊子这些小昆虫，燕子也还是只吃飞着的活体，若是落在地上的这些昆虫，它们也是会不去捉的 ，也许是在燕子看来，落在地上的就不是活体了，死了的小昆虫就是不干净的了。

那时的雷暴雨之前，由于气候的突变，各种小昆虫们都是会乱飞的，这时的燕子，为捉昆虫也就飞得更低了，都低得我们似乎伸手就能捉得住它们，但，就在我们的手快要接触到它们时，那灵活的燕子便就会瞬间改变路线，又飞跑了。

燕子也是产卵生儿育女的，窝垒好后，母燕子便会在窝里产卵孵化，这时，公燕子就要一趟一趟地外出去捕捉昆虫，来给孵化的母燕子提供“一日三餐”，好让它能尽心尽责地孵化下一代。

小燕子出生后，由于窝里吃饭的嘴多了，这时，便就要这俩夫妻燕子一同出去捕捉昆虫了。刚出生不久的小燕子因为胆子小，也都是把身子缩在窝里的，只有当父母送吃的来了时，才会伸出头，夸张地嘴巴张得大大的，喳喳地叫着，撒娇似地想得到父母地疼爱，想第一个享受到美食。这时，那父母燕子嘴里的昆虫，也都是会存有很多的，所以喂小燕子时，它们便是把自己的嘴巴伸进小燕子的嘴巴里，喂一点就把嘴巴抽出来，再去喂下一个小燕子，尽量做到，食物均摊。

尽管母燕子，一窝都能孵化出四五只小燕子，但那小燕子天生就是十分讲卫生地，它们从来都是不会在自己的窝里“拉粑粑”地，而是把屁股撅出窝边，拉在我们家，也许在那些未谙世事的小燕子认为，“它家是它家，俺家是俺家，窝以外就不是它们的地盘了吧”。为此，那时，大人们还会让我们在那燕子的窝下，吊一片硬纸板，用来接住那小燕子们拉出的粑粑，让这粪便，不至于污染俺家的地面。

我们的小时候那时，农村的房屋布局还是，家家都有土坯垒地墙头的，墙头里是院落，墙头外还会挖一大粪坑，方便农家肥的发酵，粪坑旁还会栽几颗树，那树也是随心而欲地栽的，想栽什么树，自己决定。夏天里，雷阵雨多了时，那粪坑里还会蓄满水，尽管这水里十分肮脏，但却是那种我们叫“气蛤蟆”的一种蛙类的天堂，它们最喜欢在这粪池水里游玩生活。这“气蛤蟆”的叫声，比青蛙叫的声音还要大，但又不是青蛙那种“咕咕哇”的声调，这“气蛤蟆”叫的声音，怎么听，都好像是在重复着：“俩五一十”的这节奏。这时，粪池旁的树上，燕子也会扯着嗓门在那里喳喳地高叫，听起来，似乎在数着从一到十的数。

母亲这时还会告诉我们说，“这是这俩小动物在比赛，年年如此，不知比赛了几百数千年了”。比赛的规则就是，看谁先从一数到十，燕子老实，会在那里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数，而这“气蛤蟆”数的就是“俩五一十”了，尽管这“气蛤蟆”涉嫌“投机取巧”，但它其实每次都是先数到十的，因为它是只要发出四个音调，而燕子可是要发出十个音调来数的。

由于，燕子在我们心目中的形象很完美，又加之那“气蛤蟆”不但数数投机取巧，长相也十分丑陋，这就使得我们十分厌恶它了，有时，看到爬到粪池旁的“气蛤蟆”，我们也是不会用手去抓它们的，究其原因，一是：它们生活在粪池里，那地方不太干净，二是：在那“气蛤蟆”身上，还都分泌得有粘液，十分粘滑。这时，我们就会用脚去踢它了，被踢了的“气蛤蟆”，此时，就更加生气了，原本的大肚子，也就气得更加大了，都能大得像个圆球，看到它们这样，那时，我们还会在粪池边，转着圈地踢着它们玩，踢到最后，更还会“毫不吝惜”地，再一脚把它们踢到粪池里去，这也算是替燕子报了，数数输了的仇吧。

那时，十来岁的我们为此事，却也十分纳闷，心疼那燕子时便想到，“你说你数数，数输了，不理它，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年年和它比赛着数呢？弄得自己，劳心费神。”

小燕子长大后，那窝里就盛不下它们了，这时，我们又感觉到，那父母燕子也太溺爱自己的小燕子了，那小燕子都会飞了，都能从窝里飞到外面的电线上了，但还是不想自己去捉昆虫来吃，而是还会排成一排地在那电线上，等待着父母来喂，那时我们更还会想到，“这么懒，难怪一代一代，数数，数不过那气蛤蟆”。

过了夏季，秋冬季节，那燕子就飞去了南方，去“趣暖避寒”去了，但来年春天再来时，偌大的世界，这窝的燕子，却也依然还能找到它们自己去年的窝，这时，飞来的就是好几只燕子了，有燕子父母，还有子女，子女燕子，看一眼自己旧时的窝，再在里面蹲一下，回味一下儿时的滋味，然后就会飞走了，它们会去垒筑自己的新窝，成立自己的家庭，过自己的小日子，这窝，一般情况下，还是这原有的燕子夫妻住，它们会再在这窝里梦见救水生小动物，继续生儿有女，若是这窝燕子在飞往南方途中时，发生了意外，这个窝就是会空那里地了，也就是“空巢”了。

这样的“空巢”，别的燕子也是不会去住的，哪怕再辛苦，它们也是要住自己垒出地巢穴的。

后来我们长大了，也就又明白了，燕子之所以不进苦寒之门，是因为它们筑巢太不容易了，古代贫寒的家庭住房条件都差，下雨时，茅草房极易漏雨，而燕子泥巴垒出的窝是最怕雨水弄湿的，所以，它们筑巢选址时，就要选在有钱人家的好房子里筑巢了。

这就是燕子们的世界。

作者简介

王桂田，笔名：文海钓客。于宿州市第九中学工作，系中国乡村杂志社，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作家，安徽省诗风诗社会员，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2019年度宿州文学奖获得者，2020年度诗圣杯全国诗词大赛优秀奖获得者，2021年度安徽省邮储杯散文奖获得者。退役军人，当过兵，打过仗，参加过老山者阴山地区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是位从战火硝烟里走出的诗人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