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全球新型冠状病毒(COVID-19)疫情仍未结束,但中国的抗疫工作已身经百战,不惧强敌。 结合2020年危机爆发时的应对举措,今年社会各界已形成了统一的网络,从社区到街道,从乡镇到城市,无数人在这次危难中相携而行。 面对疫情,为了平定人们的恐慌情绪,一位严谨认真且平易近人的医生出现了——他坚定的态度、专业的精神让人们对这个世界依然充满信心。 他就是被网友们诙谐地称呼为“硬核医生”的张文宏。 这位感染科专家之所以能在疫情期间成为一支风向标,正是因为他的救死扶伤不仅作用在身体上,更作用于精神中。
戢鳞潜翼 思属风云
张文宏,何许人也? 在访谈中他很少提及自己的家庭,他不希望自己在病理学上的科普掺杂进其他的内容,他自己也说:“我就是一个乡下小青年,到上海来读书,后来就留在上海,就是这样。 ”
生于1969年的张文宏,老家在浙江省温州市的瑞安县。 这所县城很小,在当时那个年代,城镇的经济发展主要依赖于农业。 张文宏的父亲是工厂的一名“技术员”,母亲是一名小学老师。 朴实的小家庭,其乐融融,和睦温馨。 张文宏谈起自己的家人时眼神总是很温暖:“我父亲是浙江大学毕业的,也算知识分子,但那时候,在我们小县城,没有什么职称的概念,一般就叫‘技术员’。 我母亲,是个普通的小学教师。 他们都是老实人。 ”
从家出发到城关镇第一中心小学(现为玉海中心小学),这是张文宏求学之路的开始。 1976年是一个百废待兴的年代,“文革”结束,无数学子重新走上求学的道路。 张文宏的学习生涯,也从这一年正式开始了。 从1976年至1981年,是张文宏接受人生启蒙教育的阶段,他逐渐形成了勤奋、好学、踏实、上进等良好的品格,行向未来的渡船,日渐坚实。
第一中心小学是一所有着百年校史、底蕴深厚的学校。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设计者曾联松,天体力学家、中科院院士孙义燧,发明家温邦彦,科学家张世演,电力专家王鉴三,高级工程师陈引亮,“小发明之父”洪景椿,歌手李慧珍等,均列名在玉小的校友光荣榜上。 乐育人才,春风化雨,张文宏忘不了在母校经历的点点滴滴。 2019年1月,张文宏重回母校时说:“无论走到哪里,我都是玉小人! ”他一字一句地写下对玉小学子的殷切期望:“祝玉小的同学们,努力学习,成为国家的栋梁。 ”
小学毕业后,张文宏以优异的成绩进入瑞安中学。 瑞安中学创立于1896年,其校训“甄综术艺,以应时需”被无数学子铭记心间,这是创办人孙诒让在甲午海战后,激愤于中国战败,切身体验时局之弊,痛定思痛写下的告诫。 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三月,孙诒让创作《瑞安新开学计馆序》:“甄综术艺,培养人材,导厥途彻,以应时需。 ”他希望日后的学子能够锻炼出对各种学问分析归纳的能力,且应“戢鳞潜翼,思属风云”,对时事有较高的敏锐度,对未来有进取心。
应该说,正是因为当年的刻苦钻研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张文宏才得以走出小镇,去到上海读书。 在那个年代,高考是学子从家乡走出去的唯一途径。 张文宏曾说如果当时书读得不好,就要面临顶替父辈进入工厂打工的命运。 如果他那时进了工厂,也就不会有今天在疫情期间用理性、科学、温暖的话语直言科普的张文宏了。
19世纪法国文艺理论家泰纳曾把文学活动创作的根源概括为“种族”“时代”和“环境”三个因素,其实,人的发展也与这三个因素密切相关。 张文宏与医学结缘还因瑞安这方土地与医学的历史文化紧密关联。 早在清光绪十一年(1885)社会变革的大潮中,陈虬、陈介石、陈葆善等人创办了利济医学堂,集教学、医疗、科研为一体,是我国第一所采用欧美办学制度所开办的新式中医学校。 十多年间,利济医学堂成为瑞安医学争鸣的园地,医学文化在此积淀下来,逐渐积累成一股文明的力量。
1987年,高三毕业的张文宏没有选择保送,而是通过高考进入了上海医科大学,即今天的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张文宏和他的家人都觉得,当医生,是一条能够实实在在做事的路。
张文宏说:“我一个乡下人,当时能够冲到上海来读书,也是蛮激动的。 ”追溯到1927年,当时上海医科大学还被叫作国立第四中山大学医学院,是第一家由中国人自办自教的医学院。 1959年被教育部确定为全国16所重点高等院校之一,这里汇聚了一大批从海外归国的医学专家。 2000年,上海医科大学和复旦大学合并,从此更名为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
张文宏自此切实地走上了医学之路,与医学结下了不解之缘。 后来,他又前往香港大学、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以及芝加哥州立大学微生物系从事访问学者以及博士后工作。 在这期间,他见识到了世界一流的医学专家,通过上课及与专家交流沟通,他的视野得到了极大的拓宽。
藏器于身 待时而动
1996年,张文宏在上海医科大学中西医结合专业攻读硕士期间,一次在与翁心华教授的闲谈和促成下,转到传染科(当时的感染科被称作传染科——笔者注)攻读博士。 翁心华教授长期从事临床工作,是中国感染学科领域学界大家。 由于他总能抓住蛛丝马迹,找到患者发热、感染的根源,因此又被称为感染界的“福尔摩斯”。 他治病救人,也教书育人,对张文宏后来从事并扎根感染科领域影响很大。
华山医院感染病科并不是一开始就像现在这样在全国赫赫有名,20世纪90年代,传染科的楼一直没有盖好,只能租用别的医院作为病房。 张文宏回忆道:“传染科在综合医院里,不说嫌弃吧,总是不会太受重视。 那个时候,一个科室的人,会分散在几个地方。 很多人坚持不住,便离开了。 ”当年的传染病科并不景气,医生收入偏低。 2001年前后,已过而立之年的张文宏也曾产生过辞职转行的想法。 他向导师翁心华教授求助。 翁心华对他说:“很多事情,你只要熬过最艰苦的时候,以后总会慢慢好起来。 ”在导师的劝导下,张文宏选择留了下来。
2003年,翁心华担任上海市防治非典专家咨询组组长。 张文宏按照导师的要求,对国内外所有相关资料进行梳理,并与导师合著国内最早介绍SARS的专业书籍。 疫情中,北京、广东、香港等疫区感染人数均超千人,而上海仅8人感染,无一例内源性感染。
随着公共卫生医疗水平和意识的提高,感染科的办公环境也得到很大好转。 2010年,华山医院感染楼正式启用,感染科从居无定所的“角落科室”,一跃成为全医院硬件条件最好的科室。 当年,在由全科室教授、医生、护士参加的民意测验中,大家都支持张文宏当选为新一任感染科主任。
为什么张文宏如此得民心? 他的导师、曾任传染科主任的翁心华说,张文宏在科室利益分配方面做得公平。 当时,由于主治医生的工作紧张、压力大,张文宏便提出主治医生应比不担任主任之职的教授多拿奖金,多劳多得。 如果出现非责任事故的医患纠纷需要赔偿,张文宏便安排低年资医生不用出钱,由科室共同担责进行赔偿。 在研究生毕业选拔机制中,张文宏还最大限度地保持公允,在学生面试时,其导师回避,成绩评定由本科室和其他科室的教授、院领导执行。
2013年,H7N9病毒来势汹汹,张文宏第一时间安排负压病房接待感染患者十余例,并蹲守实验室一个多月进行测序研究,最终确定感染源。 他在上海市禽流感H7N9防治联合攻关项目中起到了带头作用,作出了突出贡献。 三年后,张文宏获得国家防控H7N9先进个人荣誉奖。
2014年,埃博拉病毒在非洲大地开始蔓延,张文宏组织感染科专家第一时间报名,带队赴尼日利亚和塞拉利昂开展救援行动,参与当地疫情控制。
在成为感染科主任后,张文宏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尽管事务缠身,他还是身先士卒地带领整个团队进行科学研究、技术开发和社会服务等工作。 面对每一次治疗,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也绝不放弃任何一个成功抢救的可能性。 在苏州,曾经有一名男孩被查出患有罕见的腰椎嗜酸细胞肉芽肿,历经13次放疗后仍高烧不退。 束手无策的当地医生辗转联系到张文宏。 张文宏连夜火速赶往苏州就诊,并帮助孩子转到华山医院感染科住院治疗。 春节期间,男孩再次住进了华山感染科病房,张文宏主动帮助联系各科的专家前来会诊。 深夜,张文宏特意到病房里,看到孩子病情稳定后才放心离去。 这样的医者带领着的高速运转的团队,怎能不成为首屈一指的感染病会诊中心呢? !
《周易·系辞下》有言:“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华山医院感染科每年收治各类感染病人约7000例次,收治病例中外省市患者比例达55%,门诊量为每年12万人次,院内外疑难危重感染病会诊人次达每年8000人次。 在这些病例中,各种疑难杂症数不胜数,张文宏面对这种情况,时常告诫自己的团队:“感染科医生一定要有‘感染力’。 ”有着卓越的才能却不自傲,每日每夜对待工作精益求精,等到时机来临,便一马当先全力以赴,张文宏向病人热忱奉献的态度,正体现了他行医之初的满腔忠诚。
如临深渊 如履薄冰
2020年的最后一天,张文宏在微博中发表了一篇名为《2020年漫漫长夜终于迎来曙光》的文章,提到全球的疫苗接种将以不同接种策略快速推进,并提醒人们春节期间注意防控。 最后,他以幽默诙谐的一句话作为全文的结束语:“相信我们过的会是祥和团结的中国年,病毒过的是王小二的年。 ”“王小二过年—— 一年不如一年”这句歇后语用在这里呈现出恰到好处的幽默感,尽管病毒来势汹汹,但是在中国的全面严格抗疫的防控举措下,取得了持续向好的抗疫成效,并且在疫苗逐渐投入使用的今天,新冠病毒必将面临着“走投无路”的境地。
这不是张文宏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平淡中透露着幽默,直率、坦诚又从不遮掩,这是他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面貌,让人不禁想要更进一步了解这个人。
张文宏突然火起来,始于2020年1月29日“把所有岗位的医生全部换下来,换成科室所有的共产党员”的一句话,此后,他平平无奇却蕴含着力量的话语成为引人瞩目的焦点。 其实,网上流传的“让党员先上”的视频与实际的情况还是有一定出入的。 1月20日,上海市首例输入性新冠肺炎病例确诊,华山感染科收治了新冠肺炎疑似患者,但因为新增了新冠肺炎疑似留观病房,感染科的排班被打乱了,需要重新布置。
29日,张文宏召开党支部会议,对非党员在疫情期间的工作进行表扬后,提及党员时,他说,如果有需要的话,党员是要被优先派出的。 但是在这之后,感染科的换岗也并非将“全部党员换上去”,而是重新进行了排班布置。 党员真正被派遣的举措,是张文宏接下来向疫情地区委派医护人员时采用的,华山感染科支援武汉的首批4名医护人员中,有3位党员和1位入党积极分子。
张文宏说话非常耿直,这种耿直也会带来风险,因为舆论的力量往往可以将一句话理解成多种不同的含义,甚至是恶意地曲解,特别是在疫情防控关键时期,医学专家的话语格外引人注目,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必须经过慎重考量,类似张文宏这样耿直的发言,是很少见的。 这也是张文宏的一种品格周易预测肺炎疫情,早在他高中时便已显现出来。 他的一位学妹说他会特别直率地纠正其他同学的一些不文明行为,摆事实讲道理,而如今在抗疫关键阶段面对媒体他依然是果敢、坦率、直言不讳。 “硬核医生”的名号也在网络中不胫而走。
但张文宏的发言,并不是毫无依据地胡言乱语,他只是想把最专业的东西以最浅显易懂的语言表达出来,让老百姓听得明白。 对防疫专家来说只有把真相告诉民众,才能让大家免于恐慌。 曾有人提出质疑:张文宏医生到底为这次疫情做了什么,他没有去过前线,却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为什么他在这场危机中被大众信任、倾听和期待。 因为张文宏敢于把复杂的医学病理简单化,把有争议的言论勇敢地表达出来,他带领着大众走过疫情初期的恐慌和迷茫。 在这个任何一句话都能被引申的互联网时代,缺少的正是张文宏这种敢作敢当的精神。 一个医学专家,专业而谨慎的语言在他们做学术工作时必不可少,但是当需要向大众推广时,专家说出的话语就得让每个人都听明白。
在疫情期间,张文宏的一天是在两点一线中度过的。 每天早上6点多,他从家出发,开车一个多小时到金山区的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查房,协调救治新冠肺炎患者。疫情初期时,他晚上不回家,住在防控东楼给他安排的房间,一住就是两个月。 疫情最严重的时期,每天下午,他都要赶到上海市疾控中心开会,面对媒体,对外沟通。 会议结束后,他还要在晚上赶回华山医院处理其他事宜……
在渐渐成为疫情防控的科普者和发言人后周易预测肺炎疫情,现在的张文宏也越来越谨慎,自从他“多吃蛋白质、不许喝粥”的言论在网上引发新一轮争议后,他创办的华山感染公众号停更了二十多天。 他本来不用微博,但现在网上关于他的谣言越来越多,只能启用微博这个渠道来澄清。 爆红之后,他也不再“人微言轻”,作为公众人物,他发表的每一句话或许都会成为大家心目中的“标准答案”。 他说:“如果讲出来的东西既没有证据,又不符合常识,而且听上去还特别动听,那这个东西多半是假的。 ”证据和常识,已经成为张文宏发表科普言论时的立足点。
作为自2020年新冠疫情以来网络上的热点人物,张文宏非常谨慎地面对自己的“走红”,他坦言并不希望热度持续下去。 他始终牢记自己是个感染科医生,使命就是看病救人,网络的爆红带给他的不是荣耀,而是在深渊面前的战战兢兢。 在一篇采访报道中,他明确表示:“我就是个医生,感染病学科专家医生,因为新冠肺炎,因为这个病毒,我无法隐身幕后,无法袖手观望,我需要站到前台来,说一些话来让大家听明白。 但我也不是一个说书人,现在也不是回忆往事的时候,就说一些大家听得明白的话语。 ”
当这一切过去后,所有的轰动和热度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张文宏知道自己的行事可能不会被那么多人喜欢,他早已明晰自己的境地:“当新冠大幕落下,我自然会非常(安静地)走开。 ”他说自己会在专业领域继续深造,远离媒体的视线和大众的聚焦。是非过耳 名利无心
2021年2月13日凌晨,张文宏又在微博中发表长文,一方面总结抗击新冠疫情一年多以来的经验; 另一方面又对未来疫情的发展形势作出最新的判断。 他说:“新冠病毒已经成为在人世间的常驻病毒,除了疫苗,世界没有第二种打开的方式,除非愿意付出大量死亡的代价……不管愿意不愿意,全球协作是世界各国的共同选项。 中国不能孤独地赢得这场抗疫的胜利,只因世界是个共同体。 欧美也不能孤独地完成疫苗的接种,除非中美合作,全球完成疫苗的接种,否则世界的开放终究难以完成。 ”
世界是个共同体,也只能是共同体。 从新冠肺炎疫情这场世界性的战争中,我们可以看到,即便是严防死守,本土新增确诊为零,也不断有境外输入病例登入,稍有不慎,病毒便会在人群中大面积扩散开来。 在世界经济网络广泛铺开的今天,没有哪个国家可以逃离这场疫情带给全人类的责任,疫情的到来使得全球化的趋势减缓,但最后世界各国必定要携起手来,共同对抗这场全球的灾难。
张文宏为未来疫情的发展形势作出了经验汇总,即系统性的执行方案。 正是中国在抗疫中采用的合理措施,把政府、社区、家庭团结在一起,结成网络,确保了政府的决策能够被有效执行,社会的管理能够良好运行,人民在当下能够安全出行。
这场疫情给人民带来痛苦、分离、无助和悲伤,也让我们见证了团结的力量,让世界看到中国的坚实臂膀。 我们向世界证明,中国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我们饱含信心,中国必将从新冠病毒的禁锢下破网而出。 冬将尽,春可期,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我们将从中吸取经验教训,看到那些暴露出来的亟待要完善的问题。 我们在疫情中看到了未来中国的走向和世界的发展,那些理想很遥远,但都正在一步步实现着。
2020年5月8日,在“召唤——上海市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美术、摄影主题展”中,吴正恭创作了一幅名为《张文宏》的色粉肖像画。 画中张文宏的模样就是我们在屏幕上常看到的样子:眼眶深,内眼角扎实,外眼角稍虚,神色疲惫却沉凝。 虽然因为疲劳眼周围有一圈“黑眼圈”,但整个人神态自若,信心十足,眼神熠熠闪光……
尽管外界把张文宏看作英雄,但他自己却心中有数,他对自己所作的一切的评价是“不要把我看得太了不起,我只是一名普通人”,当所有的一切结束后,他便“是非不到耳,名利本无心”。 他明白,成为时代的英雄能引来无数争论和非议。 君子厚德以载物,以赤子之心对待万物。 明确地认识自己,下沉到生活,在自己的专业中向深处开掘,过平凡的人生,已是无量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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